采春茶

分类：杂文日期：2021-03-12 来源：陕西城乡劳动就业报刊网浏览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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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阳春三月，天气和暖，草木复苏，正是农家春茶采摘的大好时节。

　　在我们秦岭南山农家，茶树堪称为“摇钱树”，是最有人情味的庄稼了。春天一到，茶树就可劲儿冒芽儿，一茬接着一茬，只要你有一双勤劳的手，肯上山采摘，总能换来多多少少的家用。

　　清明过后，村里几乎家家关门闭户，能动的都上山采茶去了。戴一顶帽子，挎一个袋子，提一包干粮，邻里间相互招呼着，早早出门。初期茶价颇高的时候，为省去中午回家做饭及来回路上浪费时间，大家不约而同地把午饭带上山。一大早煮好的饭菜，趁热装进保温桶，带到山上放在田间地头阳光下烤着，中午吃起来还是温热的，有时候还会带些点心、面包和水果，多半是安慰随同的孩子们。

　　在影视作品里采茶姑娘都是头顶一块手帕，身背一个背篓，仙女下凡般游走于茶林之间。其实真实的农家采茶画面完全不同，背蒌口大，茶叶容易遭到暴晒，影响茶质，所以产茶的农家都是自制几个布袋子，挂在胸前，轻巧灵便，还能很好地保护茶叶。既然是家中的摇钱树，茶农们对茶叶的采摘自然十分精心细致，多年的劳作经验早就练就一双慧眼，一双巧手，总能眼疾手快采摘掉茶树枝头的嫩苗，躲在枝枝桠桠里面的也不会错漏掉。孩童时的我们却没那么有耐心，东挑西拣，专找大叶苗掐，因为大叶苗容易“起堆头”，其实质量好、分量高的还是那些刚刚冒尖的茶叶苗头。

　　我小时候喜欢凑热闹，采茶季节每逢节假日都是随同大人一起上山下地，听大人们边采茶边谈天说地，感觉比课堂上老师讲课要有意思得多。可是采茶毕竟是一项农活，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诗意。茶叶地里往往长满各种小草，低低矮矮挤成一片，露水深重，鞋袜不多久就湿透了，再加上头顶上艳阳高照，晒久了只觉面红耳赤，口干舌燥。于是我总是找借口，一会儿渴了，一会儿饿了，躲到路边阴凉的地方休息，吃一口甜软的蛋糕，喝一口醇香的茶水，看周围的大山，草木青葱，山花烂漫，大自然把春天诠释得真是太到位了。我最喜欢蔷薇花，山川河沟随处可见，有的是大朵大朵的洁白，有的是小片小片的嫣红，带刺的、坚韧的藤蔓牵着引着，一路护送到大树干，到河坝顶。还有一种乳白色的小野花，花型好似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，衬着鲜绿的叶子，精美到无可挑剔。

　　半晌的时间过去了，终于等到吃午饭。这是我最喜欢的环节。一样的饭菜，带到茶叶地里吃，忽然就多了些味道，像学校组织的野炊一样，总能带来无穷的乐趣和新鲜感。吃饭总要丢几颗饭粒在地上，看蚂蚁为此欣喜狂奔。大人们吃完饭稍作休息又都下地采茶了，我们小孩子却没那么自觉，用小树枝把蚂蚁辛苦搬运的饭粒挑开，或者拿个透明玻璃杯盛满黄澄澄的茶水，把一只行色匆匆的大蚂蚁压在底下，看它焦头烂额又手足无措时再拿开，又换一只，反复挑弄，几个小伙伴乐在其中。

　　玩闹中，太阳偏西了，大人们也在招呼着回家了，因为要趁天黑前把新鲜茶叶送到村口茶商集中的地方去卖，去晚了没人收，一天的辛苦就白费了。通常卖茶叶的工作由父亲去做，母亲回家后就是喂猪喂鸡，准备晚饭。而我，又在期待第二天上山吃的点心面包了。　　（辛恒卫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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